捕风

【启副衍生】软肋

十一。朝堂

所谓士郎，乃六部所属。

张日山归属官制一部，部内五十余人。

新任时接理他的是位四十余岁的长者，个头不高，身形消瘦，目光锐利得吓人。

部内有晨会，他将张日山领至殿内，便就去桌前执笔。人群自行分开两侧，恭敬得紧。

“湖广灾情需翻改。昨晚谁当守，急报三份为何不上报。还有，查册有误，今天需要重新检阅。”

张日山今日本就是来熟识吏部事务，旨意还没到，并不算得入职。他观察周遭，同时去听老者的讲话。

他正看清用具都是红木，就听得老者话锋一转，引到他身上。

“上亲意，调任张日山为吏部士郎。”

众人目光回转，张日山合手做礼。还没等他介绍，就听得老者道。

“不知张士郎以前职任何处？”

言辞间不乏轻贬意。摆明刁难立威。

张日山老实作答。

“不曾任职。”

“听得张士郎凭书上谏，直言利弊，上甚心悦。”

“张士郎，前途不可小觑。”

张日山合手再礼，坦荡从容。

“为国为民。”

。

“小主，上今晚临幸华露殿。”

莲蓉来通报时，张日山正执笔拟书。还未来得及迎，就被人自后整个拥住。

“在写什么。”

张日山放下笔，偏头去吻他。

“吏部。”

莲蓉退下，殿内便只有两人。

张启山松开少年，坐在桌子对侧望着少年，眼里有零星笑意。

“我让李云帆带你，怎么样。”

张日山垂下头，答了声好，便就不再言语，

不必问，张启山也知道少年必定是受了排挤。

李云帆身处要职，一代学儒，又历官场十载，精干严苛，眼里容不得沙子。破格提拔直升吏部，这事李云帆需要交代。可若李云帆看得少年入眼，日后朝堂便有名分。况且，吏部权重，于官职、地方、朝堂都有涵盖。少年在此任职，能最快熟悉朝政。

这是一步险棋。于公于私皆是最好。少年是璞玉。张启山从不质疑。

烛火跳动，明珠莹亮。张日山将吏部那勾写完，去看张启山。

“上，那我到底是内妃还是外臣。”

张启山看着少年明亮的双眼，难得失语。半刻才开口。

“你想当什么。”

“...想当你的妃。”

张日山去握张启山的手，语气低低，言行却大胆。丝毫没有初见时的怯懦。

最让人招架不住是一片赤诚真心。

张启山没尝过情爱的滋味。只觉得心头甜软，比那蜜饯更甚。但他什么都不说，执意帝王深沉，殊不知日日谈情，已是相思。

李云帆次日上朝被帝王留下密谈。

屏退左右，张启山毕恭毕敬尊一声老师。

李云帆也没客气，坦然受之才行礼。

帝王习百术。自小便请各方名家教授功课。

李云帆是儒学大宗，知天文地理，通古今学著。他作帝师七载，这一声老师他是受得的。

“老师近来可好？”

李云帆垂着眉眼，答得中规中矩。

“劳上挂怀。尚可。”

张启山心里泛笑。

“官职改革的事情，老师看得如何？”

李云帆听到这个话，轻声哼一声。

“臣不敢有瞒，实已有规。”

“吾恐老师有所束，故任士郎以作通达左右。”

张启山这话说得缓。李云帆抬起头来看他。

“上意可为。”

“为帝为王，诡以衡治。自登位，吾谨记老师言教。”

。

张日山跟着李云帆熟悉事务，负责简单的记录。

吏部本是管理官制，记录官员调动，审核官员政绩。但自各州撤牧王，归一帝后，政务繁多，吏部便多了许多差事。

现在吏部除去之前职务，还需要归拢统务每日奏折，分出轻重上报左卿，诸多政令也由吏部下达。回信书呈也需吏部誊写一份，以作备用。同时，吏部又主办九月的朝考，选拔人才。

五十余人，不见空闲。

一日下来，张日山只觉手臂酸疼。但对事务总算了解。

吏部设在明德殿，离左卿的亮堂近，方便传送。其余五部都有段距离。

得歇时他恭恭敬敬泡茶递去李云帆那，倒没什么谄媚意味。

李云帆这一日辛苦得紧，什么都要自己亲手过一遍才放心。

“李大人，您请茶。”

“什么大人，和你同级。”

李云帆一双鹰眼扫过他，把茶接了呷口。

少年垂着头，六部无主事也非他之过错，但对这话也没什么反应。

“您辛苦。”

李云帆对他还算满意，没再多言语。

“章华，把这折子送过去。”

这已经是第三批折子。

那叫章华的也是个少年。张日山昨日就注意到了。除去他靠关系而直升，能年纪轻轻凭才能上任的，真正当得起年轻有为。

张日山看着那折子，又抬头看着李云帆，开口道：“李老。”

李云帆摆一摆手。

“一并去吧。章华，你带着他。”

章华应下来，眉目清淡。与他分摊了折子。

出门走步时对他说：“记着路。”

张日山应下来。

他是存着私心的，想去见左卿一面。

这个一句话就能让他以男宠身份入宫的人。

左卿正在批阅奏折，抬眼见他们一眼，点一点桌子，示意他们放那。

章华合手做礼，与张日山退下来。

张日山抬眼又看左卿一眼，正对上他的目光。

与那李云帆十分相似。

审视的，尖锐的，带着算计意味的目光。

张日山垂下头，退了出去。